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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沧洲:粪土当今万户V

 

 

 

这个题目构思了一晚上,本拟写成《粪土当年万户V》,临到写时,觉得气势不够,改了主意,变成《粪土当今万户V》,粪土当年,多没意思,唐伯虎先生早就说了“君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昔时贤文》也有言:“北邙荒冢无贫富,玉垒浮云变古今”——后面半句的原始版权是杜甫先生的。

从万户侯到万户V,当然是一蟹不如一蟹,一鳖不如一鳖,古人“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像汉唐的许多将军还真是靠军功夺得侯爵之位,虽然也有“冯唐易老、李广难封”之叹,毕竟“自古未闻娼作将,从来少见伶封侯”——歌舞将军、戏子校尉的职衔古中国是没有的····古时万户侯的爵禄,基本上是真金白银,在他们的封地上,不仅有大量的粉丝和追随者,而且连封地里的小民的税赋也得搜刮一笔;专制皇权扩张,早期的封建慢慢演变为中央集权,到了明清,也就没听说还有万户侯在得瑟,诺大的中国,就只有一个骷髅级的大V在紫禁城得瑟,“一夫为刚,万夫为柔”,不仅在紫禁城坐享天下地皮·江山·美女,不仅要牛逼哄哄再活五百年乃至万岁,而且还要坐等几百年后一大撮愚夫愚妇(就是帝都那动听的太监腔:傻逼)们时不时在百家讲坛和宫斗剧中穿越回来,男的供皇上们臣妾一把;女的则直接进入后宫争风吃醋了。

而今的万户V早没有当年的大V的豪气,当年的大V都是可以有私家地皮的,而今无论是那个V,都不允许在法律上拥有一寸地皮;村子里的地是集体的,那些娶四房妻妾生十几个子女照上户口的恶霸式村长就巧妙地化集体而私,卖地纠纷由此没有宁日;城里的地由据说是国有的,每个城市的卖地收入都是鸡的屁的支柱,房价摩天,转过来卖给据称是国民公民的屁民····就此一点,一定会把古中国的大V们笑掉大牙:“这帮无立锥之地的流氓无产者,还VV了个P!”当然,那拉氏兰儿和李莲英公公、小德张公公在蔑视的时候也不由得叹气:“我们怎么没有发现那些新名词呢?公有,权力公有,土地公有,财产公有,美女帅哥公有,哈哈,那不就是我公公所有吗?”

前清时代的权力之手伸向了所有人的大脑袋,后清时代的权力之手伸向了所有人的小脑袋以及妇女的裤裆,古今中外,银河系里独此一家有准生证,生个娃儿,还得衙门吏卒批准;对比之下,而今的V比得上过去的V吗?考察一个人是否脑残志坚或者是否是无脑粪粪,但看他对基本人权的态度,但看他对待准生证的态度,但看他对待东瀛日本的态度,对待美国的态度以及他对待权势者的态度。

说到粪土当今万户V,就不得不谈谈粪青与喷粪。有些中华语言和词汇,原本美丽端庄,比如说小姐,比如说同志,而今居然和鸡和基联系密切,真不禁教人想起了:“这个世界毁灭的时候不是轰隆一声,而是唏嘘一响”。愤怒的青年在文学史上也非臭名昭著,原本出自西方上个世纪50年代的文学作品,那些作家和主人公对他们的社会不满,进行批判;而演化到了中土,不是被真理部的帮闲,就是被五毛们篡改了原意,把对现实持批评态度、渴望社会进步的青年与愚昧狭隘的排外仇外的脑残青年一锅炖,都炖成了粪青。

凌沧洲大约在2006年时网上发表一篇《文化捞粪运动宣言》,指出粪粪的几大病症,这些粪粪,与愤怒的青年完全是两码事;我年少气盛的时候,在上个世纪90年代写作并发表了一些揭露文坛谎言与黑幕的讽刺和批判文章,可能也“毒害”了一些“革命青少年”,激怒了一些“革命中老年”····上个月,我在青岛巧遇当年发表我文章的资深美女、现在一家杂志的副主编,她对两位80后记者介绍我说:“他可是当年著名愤青啊!”

我知道“愤青”这个标签一时半会儿揭不下来,因为她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不知道她的“愤青”的定义是什么,也不可能逢人就解释此粪非彼粪吧——反正在有些人眼中,批评社会批评权威就是粪的一种,当即我哈哈一笑:“不错!我年轻时是小愤(粪),大了是大愤(粪),老了将会是老粪,再老点就是粪老啦!”我希望把在场的人逗笑了,或者至少把读者你逗笑了。

另一个去年在微博和互联网上被有组织地泼粪的词是“公知”。据说公知母知现在一抓一大把,遍地走得如同公猪母猪一般。凑巧凌沧洲在20082009年的时候,也被国内外两家网媒评为华人的百位公知之一——其实也有点像自由的祭坛上献祭的祭品。目击微博和网络上几乎是有组织地向公知泼粪,老夫看得眼花缭乱。本来,知识分子这个词,我在出版的书中早有批判,这是对“士”的污名化的一种,你听说过工农兵,子弟兵,听说过这些阶级,就没有常常在当今媒体上见到知识阶层、知识阶级;本来这些公知,基本上是各个领域里面的专业人士,也无意于扮演左拉和索尔仁尼琴的角色,但生逢五千年盛世,也就写了点文,说了点话,扯了点蛋,放了点屁而已,偏偏有的老爷们认为这些屁的震动可能会引发蝴蝶风暴,可能会影响吻腚,影响力某些人(比如传说中的辽宁某地国睡女局长)化50万美元装修的金屁股和尊臀,竟然以喝茶等诸多名堂伺候之,可见某些人其实对公知恨入骨髓。

但是那些微博上的大V公知,其实有的也很不争气。经常是:把有限的生命,把本该拿来出作品、出成果的时间,投入到微博的无限喷粪事业中。互相喷来喷去,网上和微博上就真的成了化粪池。我承认在互联网3.0时代,有自媒体的需要,有吐槽的需要,有交际的需要,但是作为公知们,问问是非而不问立场好不好?比如说,方舟子先生猛揭韩寒先生的画皮,是耶非耶,出来辩论一把,出来比试一把,真相自明;偏偏有些学法律的所谓公知,不探究真相究竟如何,而是大谈名人的隐私权,这不是扯淡吗?这不是把一场严肃的学术打假和揭露真相的行为演化为双方喷粪的行为吗?

我尽管对方舟子的其他言行不予认同,有时他也可能有误判狂吠之处,但在揭露韩寒代笔门问题、揭露二十年来文坛最大迷雾和泡沫这点上,无疑还是有作用的。乃至于一帮学人竟然玩围魏救韩,直捣方舟子之菊花,居然能弄出上百位的联名来,不由得让我惊呼:卖糕的!这些人可曾批评过西红市的法西斯倒车?可曾批评过劳教的践踏人权?可曾批评过强制堕胎的践踏人权?可曾批评过控制人民生育权利的逆天?

说到这些,有人可能说:你这是道德绑架,你这是网络暴民。我也只能一笑:马勒隔壁的,开着拖拉机在大街上隆隆行进碾死人像碾死蚂蚁的人也配说喷点唾沫星子的网民是暴徒?网络暴徒的冲锋枪和机枪在哪里呢?大刀片在哪里呢?菜刀不都实名了吗?在家切菜的网民算不算暴徒?怎么没见媒体上使用“拆迁暴徒”等等提法呢?

虽然粪土当今万户V,但我还是要说:网络论坛,博客,微博这玩意儿,好!好就好在人人都可以吐槽,人人都可以倾泄,甚至人人都可以喷粪——只要你的粪别喷到别人的鼻子,别侵犯别人的人权就行。正如同干露露、干毛毛只是自己在露毛组合,也就是一低俗而已,而放任此母女三人窃据电视公器,向在场那帮血性全无的年轻观众喷粪,乃至与社会化粪池沆瀣一气,互为表里。你有粪没有问题,但是不讲究事实依据,不问是非地胡喷乱喷才是问题。

万户V又如何?十万百万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可以关黑屋子,照样可以一夜蒸发,让你吐出的嘈,喷出的粪一夜尸骨无存。当你还在孜孜不倦地刷博,盯着自己的粉丝数目时,只有搭建平台的人窃喜。当然,我认为平台搭建者虽然有时权力专横,肆意删贴屏蔽摧花,但好歹提供了一个开放的平台,虽然是模仿推特,也算做了一件功德之事。

我曾经在文章中提到:网络是我们时代的唐诗。我想唐诗的传播,实际也是靠着聚会的吟诵,各处墙壁的涂抹,乃至书写的传播和印制。微博搭起了一个吐槽和交流的平台,尽管里面的9999%的信息基本上没有价值,甚至有无数呕吐物和排泄物混杂其中;不过,有用的新闻信息,有价值的思想观点偶尔还是可以看到的,交流碰撞也是可能的;即使微博只是给平民大众提供了一个厕所,一个公共污水沟,也解决了人民的情绪下水道问题;当然人们的上水管——喉管,真正的言论自由,仅仅依靠微博也是不可能实现,毕竟,纸媒、电视媒体这些的开放,才能促进言论自由。

经历1000余年沧桑,唐代题诗的墙早倒了,酒局饭局也早散了,还留下若干可供传诵的诗篇;若干年后,大V们小V们没V们都成了粪土,可有一星半点微博留存下去?

再看看推特,没有这些VV的,PP的等级特色,推特上连奥巴驴也一样没有人贴标签,加什么鸟V。我推特上的FELLOWER也是过了万的,可是我现在上个推特,比登个月还难。这让我越发感谢我们伟大的时代与盛世,它为我的文章增添了有力的灵感与素材。我要不在微博和博客上喷出几团金光闪闪、香艳无比的“粪”来,简直对不住这据说“不封路”的时代了。

走了号称“不作恶”的谷歌,留下了不知奉行什么或者是“闷声发大财”搞过知识版权侵权的百度;堵住了不区分V与不VTWITTER,开通了把人区分为三六九等的微博;这是何其高明的导向,何其伟大的举措,马勒隔壁的,凌沧洲不喝上两杯,胡喷一通,不把凌沧洲的雄文写成左拉的JE ACCUSE,简直是错过了时代的好戏,辜负了时代的高潮!

当代的周青臣们或许还会利用各种机会去搞精神按摩,而我凌沧洲,粪土当今万户V,也就是对一切不平等,对一切歧视——等级歧视、地域歧视、身份歧视、城乡歧视、性别歧视、财富歧视、地位歧视的鄙视。

从这个意义上望去,1789年法国大革命高扬的人权自由平等博爱等旗帜依然那么鲜亮,我们的丛林距离《人权宣言》不止223年的时间之遥。这里与希腊罗马世界,与基督教世界。与英国光荣革命的世界,与《旧制度与大革命》的世界,与《独立宣言》的世界,需要用天文学上的概念来衡量距离——N光年?

2012-12-11,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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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沧洲

凌沧洲

68篇文章 8年前更新

北京作家,著名文化学者。著有《罗马与长安》《龙血狼烟》《征服者帝国》等畅销书。曾被评为2008百位华人公共知识分子之一,美国博讯2009百位华人公共知识分子之一。 “幸福是自由的果实,自由是勇气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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