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沧洲：早安！疯人院

——谨以此诗献给未来时代

 

 

 

疯人院的一天从地沟油开始

油条油饼在地沟油锅中翻腾

老板娘用抓钱的手抓放虾皮

一碗碗馄饨冒着腾腾热气

 

早安，疯人院！

衣冠楚楚的电视主持人

正向观众倾泻着思想地沟油

洗脑液如同污染的馄饨

谎言蒸汽弥漫电视店堂

P民一天的生活就此庄严行进

 

传说中的蓝天数据总是不断达标

我相信如果不是一年三百六十天

这个诡异疯人院的蓝天得达三百七

疯人院的外来客居心颇为诡异

居然要在疯人院搞空气检测

 

疯人院的家丁打手及时堵住外来客

搞乱疯人院你他妈的有什么好处

我们二话不说输出二百五十个疯子

保管你他妈的吃不了兜着走

 

疯人院的角落里好戏连台

昨夜疯人院院长下令某些疯子宿舍搬迁

那群疯子居然誓死维权

把那莫非疯人院王土的宿舍视作私产

若不是疯人院里菜刀汽油已经实名

连疯人院居民也想学院外之民周旋

 

看这个已经被精神病的女人

据说她日复一日找院长上诉

说什么她十几岁的幼女被卖到妓院

要求惩治那些罪犯、凶手与嫖客

院长大怒命人将女疯子赶走

如若再闹就在疯人院里禁闭一年

 

早安！疯人院

昨夜谁的哭泣声传递到院墙之外

昨夜谁凄厉的呼喊像困兽的嘶鸣

这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从前是教师

下岗后靠一把小提琴街头卖艺为生

 

你他妈的不知道俺们伟大的清洁城市

正为美丽新世界和1984打拼

城市的街道奔行着宝马良驹

P民的小摊贩怎敢街边谋生

污染了市容兹事尚小

耽误了老爷的官员前程

拿谁是问？

清明上河图的小贩叫卖声

永远滚回大宋汴梁

俺们的铁骑一到

什么小贩都跑得干干净净

古老的卖艺再也难重现都城

古老的同情心已经凝结成冰

因此你下岗了拿把破小提琴就想混饭

用莫扎特李斯特污染俺们的盛世风华

俺们疯人院的家丁平日训练有素

铁拳轻击，莫扎特李斯特就魂断烟尘

拉提琴的人进入铁笼中被观赏如同畜生

 

早安！疯人院

昨夜我们疯人院又人丁旺盛

疯人院院长的缇骑四出

把那些不安分的网络灵魂缉拿归院

西红柿的一坨屎已经风干

当年威风凛凛的王捕头正在西南猛啃

昨夜还有哪些疯子在网上胡言乱语

有没有自动弹出对话窗

告诉疯子你自动到疯人院报到

 

据说唱红歌颇能治精神病

我院院长率先引入红歌疗法

一轮轮红歌疗法治疗下来

疯人院的疯子更加红歌满面

万岁呼声此起彼伏

疯子们唱着红歌在院子里游走

听说海上有一岛被倭人购买

疯人院最疯的疯子开始砸东洋电器

这就容不得疯子胡闹了

疯人院院长下令打闹事疯子三百嘴巴子

外带通知家属赔偿疯人院损失

 

早安！疯人院

你孤零零地挺立在远东荒原

是否也回忆起你前世的荣耀

有人传说疯人院在书院遗址所建

那书院当年的荣华风采何在

当年那些升坛讲学的学者

是否怀着赤心，是否充满痛苦

也想探索吾民活着的意义

两千年腐烂恶臭的法、儒、道学说

在祭坛上一遍遍翻炒回锅

可红烧或清炖出一道人权大菜

 

疯人院成天吹吹打打

仿佛一万年喜庆日子也过不完

锣鼓喧天，琴声悠远

吊嗓子的老男女把行尸的日子过成天堂

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分

你静听疯人院的心跳

疯人院的哭泣，疯人院的哀怨

疯人院的痛苦，疯人院的撕裂

你才能感觉这是一座活的坟墓

地狱的大口张开他的两颚

想把这些罪孽深重的疯民吐出

疯人们一觉醒来忘记夜间的凄苦

一个个挥毫书写或放声讴歌：

“我爱你，疯人院！”

 

 

“早安！疯人院”

那是一部美剧的剧名吗？

还是昨夜一场奇怪的梦

是疯人院梦见了凌沧洲

还是凌沧洲梦见了疯人院

我静坐在书房电脑边

外面秋风萧瑟，夜色苍茫

我从这些虚拟狂想中回到现实

耳听电视里的男女也在吊嗓

是否多年后应该有一出名剧

就叫《早安！疯人院》

 

2012-9-23夜，写于幽州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