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船夫：与其保卫汉语 不如开放汉语

一本小小的词典，竟然惹得百余位举报者联名举报，究竟是小题大做，还是微言大义？究竟是忧国忧“文”，还是吃饱了撑的？

在一个日趋多元化的社会，不可否认，这些人批评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是他们的公民权利，但是，联名举报的方式，以及举报中批评《现代汉语词典》的观点，仍有待商榷。

举报信列举的事实究竟是芝麻大点的事儿，还是有严重问题的事儿？究竟是遗祸出版界、文化界、教育界，还是鸡毛蒜皮、无关痛痒？拿这样的事儿来说事儿，究竟是大义凛然、为民请命，还是上纲上线、胸怀不足、保守落后、偏执顽固？

举报的理由，虽然引据语言文字法和《出版管理条例》，仍然较为牵强，危言耸听式的语言也充斥其中，诸如“危及汉语汉字安全，危及中华文化安全”。

至此，也似乎看到举报者醉翁之意不在词典，不在英语字母，而在于保卫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家当、文化软件，看上去颇有些悲壮的气概。如果联想起近年来的跪拜孔子现象、国学泛滥现象、弟子规刻上学校墙的现象，就不难看出这百位“堂吉诃德”们俨然把《现代汉语词典》看成了“西风东渐”的大风车——“大魔鬼”，看成了西风东渐的桥头堡，必欲摧之而后快。不到如此牙根痒痒，也不至于向上举报。

然而这些号称要保卫汉语、热爱中国文化的先生们，想必了解中国历史上几个举报泛滥的时代，汉武帝的告缗令时代，举报隐瞒财产数量，破家者不计其数；武则天设铜匦鼓励告密的时代，来俊臣、周兴酷吏横行；“文革”癫狂中人人自危、害怕他人告密的时代，这三个时代的人民生存状况如何，司法保障和人的尊严如何，道德状况如何，这些先生们心中不明戏吗？

难道《现代汉语词典》的英文字母词是毒品，不举报一下就不快乐吗？

我认为，保卫汉语和开放汉语是一对矛盾的命题，可以讨论可以争鸣，不要动不动就大轰大嗡，联名举报，繁荣汉语，繁荣文化，需要开放的心态，需要平和的氛围，要朝着促和谐、促进步的方向努力。

《现代汉语词典》不是不可以批评，比如我就对《现代汉语词典》中的“人”这一词条的定义很不赞同，两百年前狄德罗时代的百科全书就把“人”定义为有思想的动物，时至今日的《现代汉语词典》仍定义为：“能制造工具并使用工具进行劳动的高等动物”，对比一下，差距究竟在哪里？

同时，词典编纂和出版的市场竞争还不够充分，还不够开放，如果有更多的现代汉语词典的版本比较，可供读者自由选择，就是中国汉语和中华文化的福分。

我同时建议商务印书馆总经理于殿利先生，在商务印书馆组织完回应举报的座谈会后，应该组织一场《现代汉语词典》的讨论会和批评会，让对这本词典有批评意见的学者专家、读者代表甚至这百余位举报者中的代表有一个发言的阵地，可以口诛笔伐，可以开足火力炮轰，就是不要上纲上线到什么“安全”的大帽子上，这样做至少有三个好处：其一，凸显商务印书馆接纳批评的胸襟，兼听则明；其二，反面批评，对该词典的营销是极大的炒作，万金难换的广告何乐而不为；最后，就像《硬球——政治是这样玩的》一书所言，宁可把敌手拉到帐篷，从帐篷里往外撒尿，也不要把敌手留在帐篷外，向帐篷里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