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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沧洲 :【吸血清王朝】——一个民族的魅影魂踪录(3)

——无头尸夜飞紫禁城,吸血鬼摧花断魂宫

 

 

第3章  古刹

 

我们激动得心跳都加速了,在经历离奇车祸和一个漫长难熬的黑夜之后,在细雨如刀冷风刺骨的清晨之后,在经历泥泞跋涉累得精疲力竭之后,我们终于摸近了那炊烟升起的地方。

我们渐渐可以看见人踩出来的土路了,路边是一道不深的山涧,流水清澈,路边高大的乔木,开着粉红的花朵。孟烈眼尖,就在路的拐角处,看见了一个身着灰衣的光头男孩,大约是望见了路上走来的我们,惶恐地转身就跑。

孟烈和方迈在后面高喊:“小朋友,等等!等等!”

我们顺着光头男孩跑的方向追去,赫然发现一道赭黄色的围墙,围墙上还刷上“南无阿弥陀佛”几个字,那字还是繁体字,一座暗红的大门立在眼前,门上方高悬着匾额,匾额上大书三个字:“普照寺”。

我们都明白了:原来我们摸到了一个寺庙门口。那孩子大约是个穿僧衣的小和尚,看见路上的我们,赶回寺庙报信去了。

但是既然是寺庙,为何大门紧闭?当下神州各地,商潮滚滚,连寺庙里都不仅香烟缭绕,铜钱也叮当作响。那些虔诚的信男善女到寺庙中烧香捐献,使不少寺庙摆脱了清贫之苦。有些寺庙还在琢磨着打包上市,好一派世俗化的景象;有些寺庙的钟已经承包给俗家子弟,为了敲钟的钱,和尚能与游客开打;有些寺庙和尚就站在门口收门票,我曾经目击一个寺庙的和尚吐着唾沫在数门票钱,觉得真是时代一副绝妙的写真画,用手机把它拍下来;有些寺庙方丈与女施主做生意,最后竟然还俗结了婚·····当然,高僧大德有些富了,有些有了级别和社会名誉了,有些肯定还在钻研佛法,修身弘法。但这一切,都得庙门洞开,广迎各方施主才是啊,像这普照寺大白天地大门紧闭,那还不香火皆无,和尚还不得饿死,或者他们遭受什么变故,害怕什么?

我们上前去叩打门环,高喊:“开门!我们需要援救!”一边也观察四周,寺庙周围山峦环绕,树木葱茏,从围墙外能看见寺庙的大殿气势雄伟,看样子也不像是一家小破庙啊!但是作为对幽州地方的古寺名刹有所了解的我,没听说幽州地方有什么普照寺啊?至少旅游景点中没有这一选项。

尽管如此,难道而今那些鸡贼的幽州之民,没利用这块古刹做旅游招牌吗?要知道,古人受刑的断头台,五马分尸的地点,绞刑架,甚至古代文学家们考试的科场,刀客剑士们在青楼妓院流连的房间,都已经被幽州的旅游开发者们利用殆尽了,能想到的都想到了,怎么?竟然连这么一处高大堂皇的普照寺居然没开发出来做旅游景点?为什么门口连个停车场都找不到,既找不到一辆汽车,连自行车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们把手都拍红了,女人和小孩都在高喊开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寺庙院内有一群人的脚步的传来,然后,听见门栓拉开的声音,但门只开了一丝缝,从门缝里挤出一个胖大和尚的脑袋,警惕的眼睛扫射着我们这群落魄的车祸幸存者,但是神色尚且和气,问:“各位施主,你们是什么人?有何贵干?”

这和尚说的话与幽州口音大为不同,听上去像南方人模仿北方官话的腔调。好在我们干记者这行,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我少年时代都在南方度过,对南方各种方言略懂一点;孟烈、方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听懂了胖和尚的问话。孟烈忙回答:“我们是电视台的,遭到车祸了······”

那胖和尚皱起了眉头,似乎根本听不懂孟烈说什么:“舔···屎····苔的?我只听说过狗尿苔···没听说过舔屎苔的·····”

孟烈一听胖和尚如此打岔,不由得大怒:“胖和尚,废什么话!我们遭遇车祸了,又冷又饿,赶紧放我们进去!”

那胖和尚还要问什么,孟烈、方迈、丁彻、傅尔泰还有我几个男的可顾不了那么多了,挤在大门口,心有灵犀一点通还是饥寒所迫,不约而同一用力,呐喊:“废什么话,我们要进来!”

我们挤进门去,胖和尚腾腾地后退了好多步,险些摔一个大屁墩儿。

后面的妇女儿童全都一拥而进。

我们这些人一踏进去,才知道落入了和尚们的包围之中,一群手持僧棍的和尚,面色肃杀,团团围紧,狠狠地逼住了我们。

“拿下!全都给我拿下!别放他们跑了!”一个威严而苍老的声音从大殿前的台阶上传来。

 

 

和尚们手持棍棒,一拥而上,我们那帮妇女儿童哪见过这架势,根本没有反抗之力,都吓得抱头哇哇大哭。

我们也根本没想反抗,似乎孟烈的眼睛里还闪现出一丝敌意,想做点什么动作,也忍住了。摄像老何则保护着他的摄像机,任和尚闯上来把他绑住。

除了傅尔泰挣扎被和尚的棍棒敲了两下,我们全都给和尚们捆住了,倒是庄小冕胆气过人,愤然喊着:“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侵犯人身权利!”

小冕的勇气激发了大家的呐喊:“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们不救死扶伤,反而绑架我们,你们是什么和尚?”

“你们大白天公然绑架公民,我们要报警!”

“我们要投诉!你们快放了我们!”

“勒痛我了,痛死我了,轻点行不行?”

我低头看着勒在我们身上的绳索,又三根指头那么粗,不是现代工艺生产的,而像是手工编织的草绳,就是南方的水稻秸秆晒干后搓成的草绳。

大殿台阶上的年迈和尚缓步下来,围着被捆成粽子一样的我们来回转悠,那眼神里充满着疑问,其实不止是老和尚,所有围着我们的和尚都鼓起眼睛,冒出寒光,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仿佛那些目光像丛林食蚁兽的舌头伸出,把我们都吸走,咀嚼,然后又把我们像一坨粪一样地从眼睛里排出。

“没有辫子!没有辫子!你们居然没有辫子?!”

老和尚用南方方言自言自语。

我们被老和尚刀尖般的目光看得发毛,浑身起鸡皮疙瘩。老和尚更伸手在我头上摸了一把,可没有传说中开光的感觉,一道寒气森然入骨,仿佛有人从头顶给我打了一针,注射了一管冰激凌,如同泥鳅般从头顶钻到了脚心。

“没有辫子,没有辫子,好大的胆子啊!”

我手脚不能动弹,晃悠着脑袋,挣扎着不让老和尚那肮脏的手在我的头顶上乱摸,骂道:“什么他妈的辫子不辫子,我们本来就没有辫子!”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女留男不留,死留活不留,道留僧不留。你们竟然留发不留辫子,难道你们是道人?”

老和尚的南方口音说起这些,我们听起来像绕口令。好在我努力还能听懂一些,呵斥道:“什么留不留的!我们也不是什么道人,我们是路人,是遇难求救的,赶紧放了我们,赶紧打电话报警!”

老和尚似乎也没听懂我说些什么,回头对胖和尚耳语了几句。胖和尚心领神会,一挥手,这些穷凶极恶的和尚们竟然一人手提一个,像提小鸡似的把我们提起来,全然不顾草绳把我们的手勒得生痛,穿越大雄宝殿,我们像被擒获的野兽一般,双脚拖地,仰看屋顶,佛像庄严慈祥的目光目击发生在他眼皮底下的暴行,沉默不语。

 

 

事后我才知道和尚们的狡黠用心。他们把我们分隔开来,好对我们进行讯问。

两个和尚把我驾到厨房边上。我闻见厨房里的粥散发的香气,把我饥肠辘辘的馋虫勾引得上下蠕动,我心里直骂:贼秃,贼秃!你们要被天打五雷轰,把我们这些落难者如此折磨,是要遭报应的!

两和尚先是对我进行了搜身,把我的证件、钱包和手机搜了出来。

那两和尚一脸懵懂,像是完全没见过证件、钱包和手机,把这三样东西掂在手上,翻来覆去看。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和尚,衣服上好几块补丁,看上去营养不良,拿着证件,看见证件上的照片像我,不断在证件和我的脸上扫来扫去。

另一个年轻和尚,衣服上的补丁更多,则十分好奇地拿着手机,像原始丛林里的土著或者一辈子没见过手机的人先是惊恐万状,然后试着按了按,被手机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把我心疼的,这可是花了我几千元刚买的手机啊,我大叫:“我的手机!别瞎扔砸坏了!”

“什么鸡?什么鸡?”和尚一脸茫然。

我算是服了他们,敢情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懂啊,是在寺庙里待久了?还是寺庙封闭教育下的和尚对现代文明一无所知?不会啊,而今和尚什么手表、电视、计算机、手机都有啊,有些和尚还在俗世中行走,乃至闹出“和尚大师”搂着女的在幽州后海搞船震的视频来——虽然后来证实是两个混混儿假冒和尚,还被警方缉拿。

直到这两和尚连纸币都不认识,拿着红红的纸币,好奇地问纸币上的人头像是谁,我才蓦然惊悟:妈的!连这钱都不认识。我们一定是遭遇鬼魂了,或者是穿越到异度空间了!

本来我就全身湿透,这会儿蓦然想起这个诡异遭遇,不禁冷汗直流,浑身哆嗦。

“你害怕什么?说!你们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朝廷的奸细?”

我听明白了,这个寺庙里的和尚怀疑我们是朝廷的卧底和奸细。那么说我们很可能是穿越回古代了?真的能穿越回去?按照刚才老和尚死盯辫子的事,十有八九真的梦回大清了!我的妈呀!我陈埃怎么就这么倒霉,去年卧底鹿豹集团搞调查暗访报道就遇上吸血鬼,幸好还没有穿越回南北朝,怎么今天不仅要遇上大头鬼,还有穿越回大清?麻辣隔壁的!而今网上那帮傻逼还有那帮宫廷穿越剧女粉丝,谁爱梦回大清谁梦回去,老子可不想梦回任何鸟朝代!

我对和尚解释我们来自21世纪的幽州,是报社记者。和尚根本如听天书,幽州,是燕山一带吗?是北京一带吗?记者?妓者?而今朝廷真开放,公然允许男妓了?官妓还是民妓,宝号在哪,老鸨是谁,谁是恩主,多少银子买一回?和尚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我相信这不是哪个电视台搞的纪实节目和真人秀节目。如果是这些恶搞节目,我靠,他们聘请的演员太他妈的专业,太入戏,太以假乱真了,这两和尚演得惟妙惟肖,对现代文明什么都不懂,简直可以摘取奥斯卡影帝的桂冠了。

管他是白日见鬼,还是电视台恶搞的真人秀节目,还是真的穿越回去了,活命要紧,吃饭要紧,又冷又饿,几乎是求饶似的对两贼秃叫道:“大师,先给个馒头吃行吧!我又冷又饿,快要死了!”

和尚全然没有出家人的慈悲胸怀:“不忙,回答完我们的问话,没问题就有吃的;有问题,少不得你们要吃黄土!”

我听此话,更加哆嗦,莫非他们要活埋人?

 

 

我耐心给他们解释,告诉他们我们来自当代。幽州,还称范阳,也就是大清王朝时的北京一带;记者不是妓者,而是好比古代的史官,用笔记录发生的事情。

“记录不记录皇帝的事情?”和尚狠狠地问。

“早就没有皇帝了!”我回答。

“没皇帝?那谁管着天下?你们那是什么朝代?”

我快支撑不住了,几乎要晕死过去,但是我也似乎从和尚的问答中,揣测出我们是穿越到清王朝来了,而且很可能是穿越到了满清雍正或乾隆年间!

我靠!莫非是那些做梦也想进宫伺候四阿哥的女子们美梦就要成真了?她们的美梦成真了,我们这些男的该如何处置?而且目前的凶险之境看来不像是要进宫,而是要进坟墓一样。

和尚们不再和我搭话,其中一个飞跑着去报告什么,不一会儿,这些和尚又把我们像牵家畜一样一溜儿牵到禅房后院假山下,一个大坑早立在那里,我们所有男女再次在这坑边汇合。

“下去!”和尚们怒喝着,把我们连推带揉赶下大坑,除了那孩子崔浩哲外。

孩子和女人吓得再次嚎啕大哭。老和尚年约六十,一脸沧桑,在坑边说:“你们谁老实承认是朝廷派来的细作,我就饶你们不死!这两个(指孟烈和老何)衣服上还有血迹,是不是杀害了人命,快快从实招来!”

谁也没有反应。这叫什么事?方迈、孟烈和我都听懂了细作是什么代称,而女人们根本不知道细作是什么玩意儿,只是哭天抢地。

老和尚一声令下:“埋!”

那些和尚手持铁锹,往站在坑下的我们身上扬土:我草泥马,你们这些秃贼恶和尚竟然是要活埋我们啊?!

这样想,我们几个男人都开始骂出声来了:“草泥马!草泥马混蛋和尚!你们活埋我们这些好人,你们不得好死!”

孟烈阴郁苍白的脸上肌肉颤抖,看得出愤怒在内心酝酿,但是所有人都气得浑身发抖,恐惧和愤怒交加,孟烈又有什么办法挣脱束缚,逃脱被活埋的厄运呢?

女人们哭泣着,有人已经吓晕过去。庄小冕对我喊道:“妈妈,你再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原谅你,妈妈,再见了!”

老和尚在坑边冷笑:“你们快快如实招来,是不是朝廷派来的细作,谁招了就饶谁不死,不然你们就现在上西天!”

泥土飞扬,如雨落下。有人再也扛不住了,看着脸色苍白,就要屈打成招,屈埋自污。就在此时,方迈没有等其他人开口,高喊了一声:“反清复明!大明皇帝万岁!清贼不得好死!反清复明!大明皇帝万岁!”

这一声爆出,所有哭喊顿时停息,如雨般的泥土也停息,所有铁锹都停下了,老和尚脸上一喜,挥手喊道:“把他们拉上来!”

方迈真的救了我们的命?这个看上去像书呆子的大学副教授怎么想的,怎么在这生死关头想起喊这么句口号?他怎么就认定这些和尚们是追怀大明王朝而对大清王朝不满的人?

后来在旅途中,方迈笑着告诉我:开始我也被搞懵了,不相信自己穿越到清朝来了。待到和尚们不断逼问我们是不是朝廷派来的,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些和尚心怀故国,对满清朝廷的占据和统治十分不满,即使不是与天地会有勾连,也一定心怀异志,图谋反叛,要不然不会这么警惕。偏偏我们一口幽州口音,和尚们不由得不怀疑我们是北方南下的奸细。

老和尚指挥众人把我们拉上来,给我们松了绑,同时和尚们找来了一些破旧但还算干净的僧服,让浑身湿透的我们换衣服。看来,这普照寺的和尚们开始相信我们不是朝廷派出的奸细了。我们换好僧服后,感觉不伦不类,还真有点好笑,但是大难不死,已经十分幸福了,只有个别女人像施大娘还在嫌衣服不合身,而施鹿鹿、钱格格等人还不知足,嫌衣服上补丁多,还有陈腐的气味,嘟嘟囔囔的。我心中冷笑:妈的,你们还真当自己是公主,到大清朝来度假来了呢,有衣服穿、小命儿暂时保住了你们就烧高香吧!

和尚们的善心开始显露出来,还在禅房里生起一团炭火,供我们驱寒。

我们已经饥肠辘辘,和尚们给我们端来了稀粥和咸菜,要在平时,我们哪吃这些玩意儿,因为和尚们煮的粥不仅稀得可当镜子照人,而且那咸菜咸得要命。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顾不得和尚们的碗筷干净不干净,我稀稀溜溜地喝了四大碗,连那些平素号称要减肥的女士们也多喝了两碗,傅尔泰一边抹嘴,一边问和尚:“干的呢?馒头或者大饼有吗?”

给我们端粥的和尚眼巴巴地望着我们喝个碗朝天,愁眉苦脸地说:“实在没有了。许多地方的人都吃不饱。周边也饿死不少人。正是春上青黄不接的时候。你们已经把我们的晚饭全吃掉了,我们晚上只有斋戒了!”

 

 

孟烈、方迈和我被请到老和尚的禅房中。孟烈、方迈因为年长成熟而被和尚们看做是我们队伍的首领,而我被请进去,是因为那两和尚向老和尚报告我是史官,老和尚觉得他们的抗争如果有史官记录,也不至于空洒一腔热血。

老和尚是这普照寺的方丈住持,俗家姓金,法号释空山。此时,空山主持双手合十,对我们微微点头,面带慈祥的微笑,与刚才在大雄宝殿台阶肃杀喝令捆绑我们、与刚才在大坑边指挥活埋我们时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

“各位,老衲方才多有得罪,实在是形势险恶,不得不对你们进行考验。仅凭刚才方施主在大坑里的那声呐喊,老衲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来自未来,老衲也相信你们不是清廷的鹰犬。因为清廷鹰犬绝对不敢喊出刚才方施主那句豪言壮语,这话要被清廷爪牙告密,施主们如果被清廷走狗抓住,一定会被诛灭九族!”

方迈后来告诉我,那时也实在是性命攸关的生死时刻逼急了,赌一把而已,他虽然讨厌清王朝但还没有糊涂到认为大明皇帝就值得万岁。不过他那前妻倒是铁杆清粉,是穿越剧的忠实观众,因为他偶尔为明王朝辩护几句、批判满清专制几句,家里经常吵得鸡飞狗跳,加上对现实对历史观念不和,生活坎坷曲折,方迈大起大落,被迫与前妻离婚,想不到真的穿越到大清王朝,在禅房后院即将被活埋之际,这急中生智的古老口号救了我们二十几人一命。

作为职业记者,提问是我的本行。我忍不住问老和尚空山:“方丈,难道刚才方教授不喊反清复明的口号,你们真的要将我们活埋?你们出家人可是爱惜生命,连蝼蚁都不忍杀生的,怎么忍心把我们二十几条人命杀害?”

老和尚空山哈哈一笑:“戏不演不真。不到生死关头你们能露本性?”

“万一我们哪个人意志薄弱,屈打成招,供认我们是清廷奸细,您真把我们杀了?”

老和尚诡异一笑:“也许。也许全都杀了,也许留着慢慢拷打,直到逼问出真相!”

我心说:我靠!好狠!这是做和尚的还是做山贼的?那时我却全然不知老和尚年轻的时候也一直在山寨中带领反抗军出没,砍杀清廷走卒的脑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难道你们那坑就是准备用来埋人的?”

空山道:“那倒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给你们赶上了。我们正准备挖一金鱼坑养金鱼,还有些施主放生的鱼也可以在这坑养着。”

 

 

 

等送粥的和尚转身离开,傅尔泰、丁彻和女人们喝饱了稀粥,就不断地掏出手机来看,依然是信号皆无。现在他们也逐渐明白了生存的险恶处境:真的穿越到大清王朝来了。于是叽叽喳喳,但是小声地议论起处境来。

我不敢说这里面有多少女的是做过穿越梦的,二十年清宫辫子戏的教育培养了一代对满清王朝深怀美好憧憬的人,但是这帮人穿越过来,面临的不是锦衣玉食,而竟然是性命险些不保,饥寒交迫,已经有一点点出乎他们的意外,但是仍然没有粉碎他们的梦想。

赫努是这些人中最愤愤不平的,低声骂道:我操这帮缺德的和尚,刚才居然把我拉到茅坑边上审问,这叫一个臭气熏天!

施鹿鹿、钱格格等人也感觉到这群和尚的诡异。钱格格说:“我的妈呀!这群秃驴居然要反清复明!有病啊!大清皇帝多好啊!没一个是昏君,而且减税减负!康雍乾盛世,他们闹个屁啊!”

施鹿鹿回应说:“对啊!闹个屁!都是反贼!再说了,我们也学过历史,大清历史两百多年,他们在这个时候造反,成功过吗?我看多半是要抓去砍头,灭族的!”

王凡凡有些害怕,也有些担忧:“我们的处境就更不妙了,方迈老师看上去要和他们捆绑在一个战车上,万一被朝廷查出来,我们岂不是也要被处死?”

于果果看了看钱格格,善意地说:“钱格格,如果和尚们问你叫什么,你最好不要说叫格格。叫什么都无所谓。你懂的。”

钱格格有点犯浑:“我懂什么呀?凭什么改名?这名是我爸给取的!”

于果果冷笑道:“你看那群和尚是没有俗念、四大皆空的出家人吗?出家人能挖坑活埋人吗?以他们对大清朝廷的痛恨,恐怕什么阿哥、贝勒、格格落在他们手上,没有好果子吃啊。我这也是为你好,格格,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钱格格凤眼一瞪:“真他妈的烦!好不容易穿越过来了,还没有穿越到大清皇宫。不说敲锣打鼓、铺红地毯欢迎我们穿越过来,反而要我改名!我看不是他们是二百五就是我他妈二,他们问我,你们就叫我钱二!”

要在平时,钱格格这么说,非得把众人逗乐了不可。但这会儿,谁能笑起来呢?

大家更加忧愁,张悦悦愁眉苦脸,几乎要哭出来:“他们是什么派与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就是想穿越回去,这里的生活条件太艰苦了!刚才想上卫生间,茅坑又脏又臭,粪坑里爬满了蛆。还找不到卫生纸。多过两天,我就得疯掉。我要穿越回去!我还得回去让我男朋友买爱疯手机呢!”

“你有男朋友还来电视相亲?”

有人揪住这点质问张悦悦,张悦悦赶紧辩驳:“也就是刚见了两面,还没有确定关系。现在大家不都是广泛撒网、重点播种、多点开花吗?”

说着说着,大家议论起为什么穿越、怎么完成了穿越,有人就怀疑起来:“嗨!我说美女们,是不是你们中有人对着流星许愿,许的正是穿越回到清朝的愿?老天随了人意,实现了我们这个愿望?”

男人们还没反应的时候,女人们都摇起了头。庄小冕看得分明,她也曾看过一些什么从姿态看谎言的书,她后来告诉我:“他妈的,这一群里,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许了这个下三滥的愿,她们的初衷可不是要穿越到这里来受罪,而是要穿越回大清宫廷,参与宫斗的伟大事业,参与争风吃醋的伟大事业,是要来清朝皇宫享福的!他妈的,合着集体许愿的力量还是无穷的,还真的心想事成,但是把采访的记者也无辜卷进来了!”

在男人们忧心重重如何才能穿越回当代的时候,这支落难队伍中的个别女人竟然心中窃喜:终于美梦成真,穿越回大清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抵达大清帝国的心脏——北京,如何与四阿哥,或者与乾隆爷恋上一恋,要是四阿哥、乾隆爷也有手机、笔记本、IPHONE等等就好了,四阿哥、乾隆爷的推特、微博开在哪里?一定要互粉一下,少不得还可以私信求炮啊!

当个别女人神驰在大清和21世纪,脑子正来回穿越的时候,有和尚喊了一声:“各位,方丈有请!”

 

 

众人随传话和尚到了住持方丈空山的大屋子里,空山再次向大家鞠躬赔礼道歉:“实在多有得罪,请各位谅解。请各位到这屋,与各位商量一些事。”

此时经过这些折腾换衣喝粥,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天气仍然是阴沉沉的,窗外也看不见红日。

空山对众人道:“你们来自何方,你们的说辞是否真实,老衲无从考证,老衲只能初步判断你们这一群人不是清廷走卒,这就够了。但是我们庙小,也不可能长留各位施主。各位还得尽快离开鄙寺。不过,老衲有一言相劝,你们非农非商非士非官,也非僧非道,男的不留辫子,老衲估计你们还走不出方圆二十里,被朝廷官兵拿住,不是立即正法斩首就是拿入监狱。”

方迈说:“方丈,那我们怎么办哪?今天已经挺晚的,我们也没有落脚之处,我们带来的钱这里也用不着,我们也没有这里通用的银子铜钱,方丈务必收留我们时间长些,要么让我们熟悉情况,要么,容我们想办法回去·····”

空山很是为难:“实不瞒各位,近来形势紧张,我怕连累各位。再者,鄙寺贫寒,周遭村民正在遭遇饥荒,鄙寺····”

孟烈知道空山的双重顾虑,表示:“我们先待一晚上,喘口气再想办法。只是这辫子,一晚上也长不出来,长不出长头发就编不出辫子啊!让我们怎么出去!”

方丈空山扫了一眼我们一群人,说:“女的,倒好办,梳成我们的发式就可以了。男的不好办,那位长头发的施主可以编辫子。”空山指的是我们一行中的傅尔泰,艺术家嘛,留点长发,戴个耳环很正常。

空山摸了摸他的光头,突然想起一办法:“各位男施主如果不嫌弃,把头发都剃掉,暂充出家人,倒也是个办法。”

我们面面相觑,想不到穿越到大清的第一件剃发易服的事,竟然是要变身和尚。那些女人要怎么变身?扎小脚吗?我过去读闲书,也知道只有汉家女子缠足,满洲女子是天足,想来她们这一道脚,倒是合乎规定的。可是大清朝廷要是查身份查出身查暂住证咋办,这些做梦也想进宫伺候皇上的女子,恐怕不知道朝廷的严格规矩:宫女只选满洲出身的,太监阉奴才全是汉家子弟。她们如何能瞒得过朝廷的选秀官员呢?

而我们这些男的,变身和尚,暂时的,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只要头上不受戒,烫几个疤点就行。方迈副教授在大学虽然不是教历史课的,但教古典文学,对古代的社会控制有所了解,在众人觉得难题解决了时,提出疑问:“那我们的度牒怎么办?”

“毒碟?那是什么玩意儿?”庄小冕反应快,问道。

方迈道:“和尚的身份证。没这身份证,朝廷不认,一样抓!”

空山说:“一般也是不查的,除非你要跨省过关,或者被盯上了。”

丁彻诡异一笑,说:“这个我倒是不担心。我担心没本地银子铜钱,我们离开寺庙后怎么吃饭?有了银子,我们搞个度牒,不是难事吧?咱们造真的造不出来,造假证还弄不出来吗,何况这些和尚的度牒上都没照片呢!”

空山见大家迟疑,便问:“各位,到底剃发不剃?老衲也是为各位的安全着想····”

方迈下了决断,说:“剃!剃!入乡随俗。这辈子还没当过和尚呢,也算体验生活!”

除了傅尔泰把前面的头发剃光,弄成一个阴阳头,梳成了曾经被洋人蔑称为猪尾巴的发型外,我们看着和尚的剃刀飞舞,我们的黑发纷纷落地,都成了光头帮。

 

 

我们看着彼此的秃头,样子十分滑稽,不禁笑出声来。这可是自从车祸之后第一次有点笑容,连连遭难,愁眉苦脸,像死了爹娘的心情暂时被驱散了。

孟烈的愁容更加惨淡,他不断地嘀咕,不断地向我们吐槽:“这回可好了。辛辛苦苦几百天,一夜回到大清年。我这总监就快成总太监了。这叫什么事儿?我们玩“全民相亲”节目的,玩的就是全民心中那个男女搭配的梦,我们也不能叫‘全民交配’节目,对吧?那太动物化了太生理化了太赤裸裸滴,对吧?我们做电视的人,装疯卖傻,装聋作哑,装糊涂,装孙子,装逼,我们都认了,怎么我们还得受这实体穿越的罪?全民相亲也就是逗大家一个乐子,招谁惹谁了?娱乐部的‘全民相亲’节目火了,收视率第一了,影视部那帮孙子眼红了不是?非得策划‘全民穿越’节目?我让你策划‘全民穿越’,模仿我们的创意,我们现在真的穿越过来了,你们倒是有本事全程跟踪拍摄啊!拍出来肯定是获奖的节目,肯定比什么《老大哥》之类的真人秀过瘾!·····”

孟烈唠唠叨叨地不停地吐槽,我和庄小冕担心他受了刺激有点扛不住。其实我和小冕以及这行队伍中所有的70后,因为平素接触的诡异文化也有些,对此没有那么大的疑问与抗拒,只是孟烈和方迈副教授,都是40多的人了,他们那代人,在强烈的无神论环境下成长,对目前发生的这起诡异事件,需要更长的时间来适应。

孟烈一边吐着槽,一边突然想起了节目组的摄像老何,忙叫道:“老何,老何!”

老何的头也被剃光了,见领导招呼,忙凑到面前:“孟总,有什么指示?”

“嗨!这都回到大清年间了,还孟总孟总,人还以为梦肿起来了!有那兴致,咱们过些日子都弄个几品的官来做做,你叫我老爷也行,叫我孟大人也行啊!”

孟烈与老何都是幽州土著,也就是俗话说的老北京,性情豪爽幽默,最能插科打诨,老何听孟烈这么一说,就顺杆爬:“哎,孟大人,你有何吩咐?”

孟烈被逗乐了,一挥手:“你那摄像机里还有原来的录像吗?这帮秃驴不相信我们是来自21世纪的,你把摄像机里的镜头给他们展示一下,还有,我们真的穿越回大清了,你好好拍着,这录像带可是价值连城哪!”

老何愁眉苦脸:“孟大人,这机器也不知怎么的,不知道是被雨淋的还是被和尚乱扔弄的,已经坏了,放不出录像,也无法拍摄了!”

“妈的。这简直是破屋偏遭连夜雨,漏船又遇顶头风啊!这摄像机是什么水货!”

老何说:“要不,我手机里还有些视频,放给和尚们看看,让他们也相信我们是来自当今的,与他们不是一个朝代的人!”

 

 

尽管我们的手机依然信号全无,但电量还有点点,每个人的手机都有些其他功能,我们要告诉和尚:别把我们当初大清帝国的通缉逃犯,老子们一个个都比你们要牛逼,就这些个IPHONE的手机,IPAD手持电脑,你们见过么?

这下普照寺可就炸锅了,和尚们一个个把我们待为上宾,不,岂止是上宾,简直如同天外飞仙一般。

老和尚空山现在不找别人,就拉着我和方迈还有孟烈三人,要我说说大清二百年后的状况。我,在他们的眼中那是史官,方迈,那是国子监里的助祭,而孟烈,我们隆重向和尚们推介,这可是我们那朝的翰林院编修啊!

空山的兴奋点完全在清朝的命运上,他的问题单刀直入:“孟编修,陈史官,方助祭,你们只告诉我,这清朝二百年后到底怎样?在还是不在?”

我抢过话头:“不在了!早倒了一百年了!”

方迈也连忙补充:“早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了!!”

空山听得浑身激动得颤抖:“真的?这清朝垮了?垮了?”连问几遍,似乎不相信我们说的是真的一样。

“真的垮了,千真万确垮了!”我们斩钉截铁地告诉空山。

空山喜悦而急切地问:“哪一年垮的?怎么垮的?清狗都赶尽杀绝了吗?”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空山。一方面我们理解空山的反清复明的想法,一方面我们对空山赶尽杀绝的仇恨吃惊。

“怎么说呢,一言难尽。说来话长。”还是孟烈经验老到,想以此免去老和尚的好奇与我们的费唾沫。

“不!”空山一拍光脑壳,说:“你们还先别急着和我讲,我要你们慢慢把这个清朝倒台的喜讯告诉一个人,让他一起来听听这绝好的消息!”

 

 

孩子崔浩哲在与小和尚玩,就是那位在寺庙们外见到我们飞跑到庙内报信的小和尚。小和尚已经15岁了,但是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显得瘦小,与崔浩哲的个头倒相仿。据说小和尚是一个孤儿,当他还在襁褓中时,就被扔到了普照寺的门外,被善心的寺庙和尚收养至今。

崔浩哲的父亲遗体还在大客车上,男孩还没有从这种休克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小和尚陪着他,慢慢两人就熟悉起来。

女人们在寺庙倍感无聊,和尚们也不允许她们四出走动,一个个愁容满面,不知造了什么孽,也不知道何时或者以何种方式能穿越回来。

赫努则表现出与众人不一样的淡定,他那机灵的脑瓜、贼溜溜的眼睛没有休息。普照寺虽然简朴,但是毕竟是两百年前的建筑,赫努心里早盘算开了:这普照寺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文物,虽然比不上明代以前的文物值钱,但也是货真价实的东西,赝品的几率几乎没有,何不四处转转,瞧上什么合适的物件顺几件到身上,再穿越回去卖大价钱。再不济,就咬咬牙用随身带的手机与和尚们交易几件古董,穿越回去还不值成箱成箱的手机的价钱?

我和庄小冕则无比纠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记录下来。回去按新闻报道写,没人相信;按文学作品写,震撼力又下降了。或许,回去保持沉默,不写为妙,免得又被当成疯子的胡言乱语了。但是,眼前最大的难题是:究竟怎样才能穿越回去?

这当儿,老和尚空山已经派小徒弟去请示了那个他要分享喜悦的人,回来的话是速速带我们前去面见他。空山激动得嘴唇颤抖,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园通师叔已经闭关修行一个月了,没有人敢去打扰,你们的福分不错,一来就见到圆通师叔,这样的大德高僧,俗人哪能随便见呢!”

小徒弟在前头带路,孟烈、方迈,我,后来还加上他们所说的“女史官”庄小冕,总共四人,多了他们不干,怕打扰师叔的清静,穿越寺庙曲折的回廊,往后院僻静的角落走去。

 

 

黄昏已经来临。寺庙的屋檐下蝙蝠在低飞。寺庙中的气氛阴沉压抑。后院中古树森森。光线越来越暗,最后看不见脚下的路,小徒弟拿了一盏油灯照着路,才曲曲折折地找到圆通的禅房。

老和尚空山已经年迈,谁知道昏暗的禅房里还枯坐着一个更老的和尚。面容枯槁,皱纹层层叠叠,使我不由得想起马致远的那首词:枯藤老树昏鸦,断肠人在天涯。我们现在面对的也就是那座枯藤老树昏鸦。

空山满面笑容,谨小慎微地趋步上前,在那圆通耳边低低地喊了两声:“师叔!师叔!”

来的路上,空山已经向我们解释了那圆通今年已经106岁高龄,当圆通还是少年时候,正逢神州沧海横流,风云变色,先是“流寇”坐大,继而满清入关,圆通的家人在这些战乱中绝大部分都横遭惨祸,阴阳隔绝,少年的圆通也曾在长江以南抵抗过剃发易服,身上还带着战斗时留下的箭镞之伤,一到阴雨天还隐隐作痛,人到中年后才万念俱灰,皈依佛门,已经看破红尘,多年不问世事了。

圆通的眉毛抖动了一下,面部毫无表情,似乎知道来了客人,又似乎不在意来了客人。

空山继续在圆通耳边说:“师叔,满清王朝倒了,垮了,完了!”

圆通的眉毛抖动两下,继续保持禅定的姿势。

空山喜笑颜开,把声调提高:“师叔,清朝玩完了!被灭掉了!”

圆通似乎有些反应,把一直半闭着是双眼微微睁开:“阿弥陀佛!”

圆通身边的服侍的小徒弟也被空山的喜悦感染,对圆通说:“真的玩完了,师祖!”

百岁老和尚圆通年轻时历尽生活的怒涛,看多了人世的血泪,那些战场上尸横遍野的惨象,屠城后妇孺曝尸的腐臭,多年来在噩梦中挥之不去,靠着修行和念经,好不容易遗忘了这些往事,好不容易做到了四大皆空,而今又被这满清玩完了的消息勾起尘封往事。

“真的吗?什么时候,昨天?”

圆通上了年纪,耳朵很有些背了,眼睛常闭着,偶尔睁眼扫了扫屋内,竟然不像百岁老人浑浊的目光,那目光像一束冰凌,直击每个人的心脏。

空山说:“不是昨天,两百年后啦!”

要给圆通解释为何两百年后的事现在就知晓,还真有点难,那就首先要解释我们这些人是在圆通、空山所处的时代两百多年后穿越回来的,否则他还认为我们是李淳风、袁天罡、刘伯温式的人物,能预知两百年后的事呢。

我和方迈副教授历尽所能,用所想到的最简洁生动的语言,描述了在清廷压迫两百年后的奴隶民族如何揭竿而起,章太炎等人如何先剪掉辫子,召开支那亡国二百六十年纪念大会,邹容如何写下《革命军》鼓动风潮,最后,武昌起义如何推翻腐朽的满清王朝。

当方迈说道武昌的新军因为偶发事件而提前起义时,圆通枯槁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阿弥陀佛!清廷就这么玩完了?”

见我们都在一旁点头,圆通的眼光再次在我们脸上扫过一遍,然后大笑三声:“哈哈哈,好啊!好啊!”

圆通笑得有点急,咳嗽起来,突然,他手指一指我们,面容极其诡异,叫了声:“有鬼!有鬼······”

竟然卟咚一声栽倒,圆通气绝身亡,吓得我们面容失色,老和尚空山忙不迭地叫喊:“师叔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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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沧洲

凌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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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作家,著名文化学者。著有《罗马与长安》《龙血狼烟》《征服者帝国》等畅销书。曾被评为2008百位华人公共知识分子之一,美国博讯2009百位华人公共知识分子之一。 “幸福是自由的果实,自由是勇气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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